文/江湖花農

在我的記憶里，童年的天空是灰暗的，童年的生活是苦澀的。父親和母親是相互仇恨的。他們幾乎每天都有的爭吵，我曾經認為，我會很快成為沒有父母要的孤兒，而流落街頭。因此，我從記事起，就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他們的臉色，細聽著他們的說話，害怕因為我做錯了什么而引起他們的爭吵。

直到母親76歲，因腦卒中一病不起，父親無微不至的伺候了母親十年，直到他也大病入院。我才真正明白，父母不是沒有愛情，而是在我童年時，家庭的生活壓力，把他們壓成了異形而已。

五毛錢的故事，就在我那樣的童年里發生了。

事情發生在1971年的冬天，12歲的我馬上就要小學畢業了。記得這天下午放學前，班主任胡老師安排說：“同學們，明天是星期天，我帶著大家去周村照畢業照，請大家帶著兩毛錢。”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的腿變得沉重起來，因為昨天晚上，家中所發生的事的陰影，還籠罩在我的心上。

事情是我姐姐引起的。我姐比我大三歲，正在初中上學，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隊員，球隊要參加全區組織的籃球比賽，但姐姐根本就沒有球衣。家里已經很久連一分錢都沒有了！

昨天，姐姐哭了一個晚上，全家最終也沒有想出辦法來。面對這種情況，我怎么去向父母要錢呢？但不要又怎么辦？

一夜過去了，我也沒敢向父母提要錢的事。因為我知道，提了也是白提，只會增加家里的緊張氣氛，甚至會引起一場戰爭。（我心里最恐懼的就是父母氣急敗壞的吵架）

其實，這一夜我根本就沒有睡著。最后拿定主意，瞞著父母去找外祖父想辦法。

之所以瞞著父母，是因為如果他們知道了，是絕對不會讓我這樣辦的。

說起來，外祖父是一位非常可憐的老人，他早在抗日戰爭時期，就加入中國共產黨，是遠近聞名的老村長，曾被國民黨反動派，在地窖中關押了一年多，導致了多種疾病，尤其是雙手和嘴唇抖動不止。使生活自理困難，說話含糊不清。晚年被村里安排在離我家不遠的果園里，獨自生活。

笠晨，在經過了多次的猶豫后，我還是走進了外祖父那間凌亂的小屋。當我從老人手里接過那幾經包裹的五毛錢，心里竟有一種自作聰明的洋洋自得！

母親對我們兄妹的管教，是非常嚴格的。但當知道我從外祖父手里拿錢的事后，卻沒有嚴厲的批評我。這也是從軍前做的，唯一沒經父母同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