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節氣,天氣不算冷。
淄博已經秋葉盡染金黃,午后陽光從窗戶中斜射進來,茶幾上的熱茶,騰起一縷縷茶氣,墻上掛鐘嘀嗒嘀嗒地響著。那枚白底紅字的“洪山技校”校徽,在陽光中熠熠生輝。它猶如一把打開思緒大門的“鑰匙”,瞬間就讓我回到了那個澎湃激動的青春歲月。
五十多年前,它只是一所普通的技工學校,但在那教育資源嚴重匱乏的年代,它的名聲和地位不亞于現在的大學,考入了洪山技工學校,就等于端上了“鐵飯碗”,不管你是車、電、鉗、測繪等哪一個專業,學校全部包分配。當你戴上“洪山技校”的校徽行走在學校周邊,那關注度,說得夸張點很像今天的“明星”。那時連續三年自然災害頻發,學校實行全額供給制,啥都免費,關鍵是能吃飽,對于經歷過那段艱難困苦歲月的人來說,這實屬不易。
年輕人,住校生,時間不管怎么過,一些“劇情”都有著驚人的相似。
年輕人的躁動是擋不住的。“愛情”這個詞在那個年代是很晦澀的,十六七歲的男男女女之間是朦朦朧朧的,有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有的則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跟心儀的女(男)同學情感上的心靈碰撞,也僅限于眼神上的傳遞和交流,說實話直到畢業了,連手也未曾拉一下的占到了百分之百:一個時代的愛情表達方式,有一個時代的烙印在上面,不是輕易就能改變的。
喵喵喵,幾聲小貓的叫聲,讓我情不自禁地回頭看看,把我拉回到了現在。墻上的時鐘依舊在滴答滴答地響著。餐桌上,三個玉米面的小窩頭靜靜地躺在餐盤上,那是老伴特意為我安排的“營養餐”。
1962年冬天的一個晚上,天氣非常冷。住在一間大通鋪中的我們像往常一樣準備洗漱睡覺。躺在床上沒有多久,宗世懋同學就說肚子疼,看他臉色蠟黃,豆大的汗珠從臉上往下掉,疼得直不起腰。此時,身為班干部的我感覺事情緊急,不能再等靠,就與另外三位身體強壯的同學一起將小宗連架帶抬迅速送往淄博礦務局醫院。好在送醫及時,這位同的膽道結石急性炎癥經過治療化險為夷。在返回宿舍前,小宗對我們仨說,宿舍墻柜中有自己“存”著的三個窩窩頭,讓我們回去分著吃了。那個年代糧食就是命根子,三個窩頭就是一個人一天的口糧。小宗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話來。回去后,窩頭吃沒吃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只是這同學之間的“幫”和“謝”,都像電影膠片一樣,一幀一幀地留在腦海中,難以磨滅。
當、當、當、當,墻上的時鐘響了四下。叮鈴、叮鈴、叮鈴,手機在一旁焦躁不安地響起。“別忘了接外孫,我去買菜了……”老伴在電話那頭發出“號令”。“嗯,嗯,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