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爛兮,
糾縵縵兮。
日月光華,
旦復旦兮。
下筆之初,我想到“旦”字。古人造字都是有來由的。這個字的形狀表示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因此它的本義就是旭日東升。
剛看到云染紅暈時,并未見日。晨曦乍現,天色尚暗。唯東方的云海有光,可分辨層次。有藍灰色的云紋,有染紅的云紋,有稍黃的云紋……層云盡染,各有不同,一條條舒展開來,橫向排布在東南隅的天低處。我正在揣測朝陽的位置,稍遲,轉眼瞥見東區正門北側那幢樓邊似有紅燈閃耀。因為天色不明朗時,樓頂都會有紅色指示燈依次閃爍。只是這紅燈似乎不閃。定睛一看,那是紅日,只露了一點點頭。殷紅一點,儼然紅色信號燈。
接近地平線,壘起厚厚一堵黛色云墻,山一般厚重。
紅日在升起的過程中,不斷被這黛云遮蔽,有時絲絲縷縷披拂,有時完全隱沒,有時露出額部,有時顯出小半張紅臉。看得到它不停地努力掙扎,不斷突破,不斷上升,躍躍然,蓬蓬然。
剛剛露面的朝陽就如剛剛出生的嬰孩,毫不設防,一派天真任自然,由著人去打量。漸漸沖破云層的阻擋,升到最高樓的上方后,朝陽已褪去殘紅,完全白熾化,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了。
我可以描畫日出之色嗎?殷紅,冒油鴨蛋黃,火紅,橙紅,橘黃,熾白?似乎都不夠。愧無夢中傳彩筆,不能詳盡其美色。
一角洛河的水面盡顯天光云影,水面安穩,忠實地反映出天上哪怕一縷光、一絲云的飛動變化。隨著時間的推移,倒影也在不斷變幻形色,從紅漸漸變黃變白,外形也逐漸拉長。
云真是蒼穹之上的海,朝陽上方的云,波濤萬頃,鱗鱗鋪展,繁密擁擠,前追后趕,光影變幻。高天的云倒是白,被天的藍分割成較為規則的條條塊塊。
我曾醉心于云的幻化多變,而在朝暉之下,我是顧不得云了。我追尋日出的蹤跡尚來不及,眼錯不見,就是另一種色、另一個形、另一副姿態了。我深深感到眼睛不夠用了,真恨不得多生幾雙眼睛來。
泰山日出,登高望遠,大氣磅礴,自不待言;海上日出,一覽無余,盡在眼前,目睹一輪紅日從大海中吐出,感受水天一色的光影交匯,更是綺麗。而我,于高樓之上、飄窗之內,看這日出的光景,還可以看到河面“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情形,不亦樂乎?
卿云爛兮,
糾縵縵兮。
日月光華,
旦復旦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