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網楊浩涌:學他者生像他者死
2005年前后創業的一批互聯網公司,能挺到現在還活著的,基本上都已小有所成,楊浩涌創立的趕集網即在其中。
楊浩涌,1974年生,獅子座,安徽人。1996年獲得天津大學精密儀器專業學士學位,1999年獲得中國科技大學工學碩士學位,后赴美國留學。先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后轉到美國耶魯大學,2001年獲得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畢業后,楊浩涌在硅谷數家或小或大的公司供過職。2004年底,楊浩涌辭職回國創業,并于次年年初建立趕集網至今。
楊浩涌回憶人生和創業的幾個節點,每一步都堪稱是步步驚心。比如,他在硅谷輾轉,想拉一筆投資回國創業,但錢沒拉到,創業的IDEA已被對手看上,他只好匆忙回國小本創業,上線趕集網一個月后,全國出現了2000家分類信息網站。再比如,他苦熬數年,山窮水盡發不出工資之時,有投資要進來,卻遇上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投資變成慢動作,若非2009年4月份趕集網業務實現盈利,可能就如夢幻泡影了。
從2004年12月辭職回國創業,距今(2012年1月)已經七年了。
我特別記得我當時辭職那天,我是逼著自己從座位上站起來,去跟我的美國老板說,我要離開這家公司了。老板問我做什么,我說我要回國創業。我也有過猶豫,那時候我在美國拿著很好的薪水,還在申請綠卡,將來會有不錯的前途。如果回國創業,資金又少,競爭可能會很激烈,做不成怎么辦?
最終還是性格決定命運吧!我選擇了回國創業。我覺得我是比較敢冒險的一個人。做事情時,我敢賭,我比其他人更清楚我的優勢和劣勢。
我們這代人的時代烙印
我們這代人,其實也蠻特別的。
我生于1974年,那時候文革還沒有結束,然后剛開始懂事的時候就伴隨著改革開放(70年代末開始)。到了上大學的時候(1992年),又遇到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中國剛剛開始國企改制,大量的工人下崗。我們去天津拖拉機廠、手表廠這些國企實習時,看到工人的日子的確苦,而身邊的大學老師也掙不到什么錢,那時流行一句話叫“搞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因此,我們這代大學生相對比較迷茫。我大學的時候學的恰好還是工科(精密儀器專業),所以當時讀研也是一個比較被動的做法,就覺得工作不如意就讀研了。
但是我們這代大學生對商業比較敏感。我在校園里就合伙搞過電影,把學校大禮堂承包下來,從外面租借影碟,貼個海報就賣票,每場都能掙到一些錢。在中科大的研究生時代,我還去找俞敏洪談代理新東方的英語資料,我甚至跟他直言,不給代理就盜版。后來我真的拿到了合肥區的代理權,再因為中科大出國的人特別多,所以我的生意還不錯,最好的時候一個月掙一萬塊錢。而當時大學畢業找的工作月薪也才一千元。
我還有個特別的記憶。有一年,我從4月到11月,7、8個月里無論去上課、去旅游,去哪里都躋拉著一雙拖鞋,沒有穿過另外一雙鞋,用石康的話來說,日子過得是“晃晃悠悠”。更早的高中時代,我甚至還逃課、打架、泡游戲廳。我上的高中是整個安徽最好的中學,但是我的成績一直還可以,總之是個比較另類的角色。我說這些其實也沒什么意義,我想說的是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烙印,就像美國六十年代的嬉皮士文化一樣,這多少都會對你以后的發展產生一些影響。
因為中科大是一個出國風氣特別濃的學校,碩士畢業后,我又趕上了出國的大潮,就到了美國。
300周年與911事件
2001年,我在這一年里經歷了三件大事。
首先,2001年正好是耶魯大學300周年,而我們正是第300屆畢業生,學校里做了幾乎整整一年的活動。小布什、克林頓、希拉里紛紛來做演講,耶魯大學圖書館也拿出了包括畢加索的畫等平時難得一見的珍藏品。耶魯大學的精華在于社會科學領域的教育。我借此機會開眼界不少,白天到處聽課聽演講,晚上回到計算機房,通宵寫作業。
第二件事情是親身經歷了美國IT界的大震蕩。2001年上半年正是美國互聯網泡沫的巔峰,那時候很多互聯網公司電話都打到我們宿舍來,問我們什么時候畢業,只要答應簽約,就許諾高薪,預付一筆上萬美元的額外薪水,我聽說最厲害的高達10萬美元,人才都搶成這樣了。
到了下半年,泡沫破滅后是一段黯淡時光,所有大公司全部不招人。幾乎到了畢業就失業的地步。我7月份到了美國硅谷,每天穿著西裝開著車出去找工作,花了兩三個月才找到第一份工作。美國IT界曾經發生的前后變化跟去年(2011)我們國內電商上、下半年的變化一模一樣。
第三件事情其實跟第二件事情是連著的。我是9月4號找到的工作,一周之后,就發生了震驚全球的“911事件”。不但大樓倒了,所有的公司也全部停掉了,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一方面,我覺得我的運氣還算是好的,另一方面我覺得生命真是無常,能活著,就應該珍惜生命。
2001年的這些經歷,反而使以后的我越來越平靜,對人對事都有了新的認識。互聯網泡沫是怎么樣、泡沫沒了怎么樣,我也全知道,對以后創業也更有把握。后來我做趕集網,沒有太浮躁,都是基于我的這些經驗。
在硅谷里的那些年
從2001起,到我回國前的三年里,是我學技術最用功的時候,基本上只要有時間,我都在看書。另一方面,硅谷創業的氛圍也在吸引著我。
硅谷是一個非常適合創業的地方,只要你有好的想法,有好的技術,有好的創業團隊,就會有人投資你。很多創業公司你能看著它們由小到大成長起來,最后被收購或者是上市。我甚至與這些小公司擦身而過。
比如Google,在2002年的時候還是一個很小的公司,還沒有今天的趕集網大。我對搜索引擎不感興趣,所以沒想過要去應聘它。但是我的同學周杰去了Google,是我開著車送他去面試的。多年之后,周杰回國創辦了浪淘金。
除了Google還有亞馬遜,當年都是很小的公司,但是今天都成為業內的巨人。在硅谷的這種視角教會我大事起于小,做于細。就也是我自己經常提醒自己的,一個看著很宏大的目標,你把它分解到最后都是一些非常小非常細的事情,而你能做的就是把這些小的事情一步一步做大,創業就是這樣。
我知道我始終還是要回到中國去創業,因此我不停地在尋找可行的項目,一刻也沒有閑著,有些拉上別人,有些自己做。我嘗試過網絡安全的項目、硬件的項目、無線互聯網的項目。我把這些Idea都寫成創業計劃書,然后不停地遞給風投們。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沒能見上。
一直到2004年的6月份,那時候Craigslist剛開始在美國興起。有一天吃飯的時候,我跟我哥哥楊浩然說,我覺得這個Craigslist挺好的,國內好像還沒人做,不如我們也回去搞一個算了。我們都覺得這個東西都挺實用的,都是解決生活上比如租售房屋、買賣二手車之類的。然后就開始寫代碼,開始去找VC。找了三家,我記得很清楚,第一家是IDG,第二家是DCM,第三家是Dragon Venture,想不到三家都對我的這個項目感興趣。
IDG給我反饋,說很看好我這個項目,但是有些早,讓我先做著。DCM的負責人見了我之后,還拉我見了投資人,但之后就悄無聲息了。這兩個算是成功了,最起碼人見著了,愿意聽咱們講對吧。我當時分析,自己沒什么優勢,在中國也沒有商業經驗,就是懂代碼而已,中國懂代碼的人太多了,唯一可能的優勢就是我比別人發現這個點子發現得早。所以我的藏著掖著,不能告訴太多的投資人,不能到處給別人講。所以我是很謹慎的。
最擔心的事情來了。可能是DragonVenture曾投資過國內的億友網,他們把億友的一位中國創始人(暫且稱呼他為M先生吧)也叫了過來一起聽我的項目,而這都是我事先不知道的。巧的是M也從億友出來了,正在尋找新的投資項目。非友即敵。我知道如果不能跟M合作,他就可能是我最直接的競爭對手,因為我的想法他全部了解了。
這次會見結束后,我主動約了M先生吃飯,提了兩個要求:一、希望M不要盜用我的項目;二如果M有興趣可以加入,做聯合創始人。M顯然是感興趣的,但是他提出要做新公司大股東,我不能接受,于是談崩了。而且,聽M先生的語氣,我不接受他合作的條件,他一定就會做相同的項目。當然,Dragon Venture那邊也談不下去了,都是想不投資就占股份的主兒。我當時很弱勢,主動權都在別人手里。
前有狼后有虎,我思來想去,不能再等了。我當時對自己說,我說你不是一直想創業嗎,如果這個機會你再不抓住,你這輩子就這樣算了。因為這是我在硅谷混了三四年后能看到最好的。猶豫不決,而且做互聯網成本不高,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項目。其他項目都是需要一兩百萬美金融資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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