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甘北
1
當事女主角M來自深圳，家中有房子有鋪面，早年還拿過一筆拆遷款。雖不算一夜暴富，但按照中等生活水平，大抵還是衣食無憂的。
K是典型的鳳凰男，憑借自身的努力，一步步從偏遠山區走進了大城市，又找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不消說，這樣的人是極能吃苦，又有一定真才實學的。
他很快在工作中嶄露頭角，那種敢闖敢拼的魄力，和踏實樸素的干勁，迅速地吸引了M。
幾次接觸后，兩人便發展起戀愛關系來。
M的家人雖不太滿意K的硬件條件，但幾次勸解無果，善良的老人也不愿棒打鴛鴦，沒過多久，M和K裸婚了。
父母究竟于心不忍，沒過半年，就出資幫M和K在工作的城市，付了一套120平方房子的首付，寫在了雙方名下。
新婚頭兩年，夫妻生活非常幸福，K對M極盡溫柔，不僅把家照顧得妥妥當當，事業也有了起色，因為出色的工作能力，被調入了最有晉升前景的崗位。
第三年，雙方都覺得條件成熟了，要了一個孩子。
老人很勤勞，對這個兒媳婦很好，別說奶粉尿布了，連水都沒讓她親自倒過。
那段時間，M時常慶幸，自己沒有被流言蜚語左右，力排眾議嫁給了K。
為了回報丈夫和婆婆，那幾年里，她除了自己的積蓄外，還從娘家陸續拿了幾萬塊，全貼補到了這個小家。
2
婚變是從第四年開始的。
K晉升了科室主管，應酬越來越多，還時常異地出差，一走就是半個月。
興許是沒了生活壓力，又興許是結交了不良朋友，M漸漸發現丈夫變了。
他變得越來越自大，也越來越懈怠，時常喝得醉醺醺地跟人吹牛：“我走到今天這個地位，沒兩把刷子能行嗎！”
而最令她費解的是，家里的開支越來越大，丈夫時常用各種理由，明里暗里問她要錢。
要么說老家要蓋房子，要么說鄉下的侄兒要讀書，甚至一個遠房親戚病了，他都要一次性贊助好幾千。
要錢的次數越來越多，M便漸漸起疑了。
終于，她在丈夫的電腦里，發現了那個終極秘密——原來，他一直在參加網絡博彩，前前后后竟輸了近二十萬！
而這一切，K的父母都知情！
也就是說，所謂的老家蓋房、親戚生病，是他們一家人合起伙來，從M那里騙錢來填窟窿！
M一想到這些便不寒而栗，她想不通前途無限的丈夫，怎么會沾染這種惡習。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有發現，他還要從她手上騙多少錢。
那一晚，她和丈夫、婆婆詳談了一次。
丈夫向她坦白，是自己意志不堅定，經一個朋友介紹，接觸了網絡博彩。手氣好的一晚，幾把就能賺幾萬塊。這種來得毫不費力的快錢，他難以抵抗。
他漸漸上了癮，越賭就越輸，越輸就越賭，后來窟窿實在填不上了，他便和母親商量，想方設法讓妻子回娘家借點錢來……
3
當晚，K再三懺悔，一再向M保證，以后再也不賭了。
婆婆更是失聲痛哭，一邊譴責K，一邊拉著M的手，一遍遍向她道歉。
M看著不到一歲的孩子，心又軟了。
不如，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結果如你所料。
陷足銷金窟的人，哪能輕易回頭？
沒過多久，公司陸續有同事找上了M，其中甚至不乏K的下屬。
原來，這大半年里，K除了從妻子手里拿錢，更把身邊的同事借了個遍，而K果然沒有及時回頭，懺悔過后，他依舊在賭……
這一次，M才意識到事件的發展，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了。K對她的隱瞞，可能遠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她決定清查他的一切記錄。
最致命的打擊，就在這時降臨了——M在K的聊天記錄里，發現了一條他出差時，尋找特殊服務的聊天記錄……
M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終于被擊潰了。
這不是一時失足，而是藏在靈魂深處的劣性，他狡猾、欺詐、懈怠、不忠，曾經試圖竭力掩蓋，如今終于在漸漸松弛的生活中，暴露了本性。
M再三思量，決定離婚。
4
局面比想象更糟。
M才知道，除了此前填好的窟窿，K還瞞著她借了十幾萬債務。親戚、朋友、同事，從幾萬到幾千，他幾乎把認識的人借了個遍。
即便她早有心理準備，依舊難以相信，同床共枕幾年的丈夫，竟是這樣一副真面目。
更令她沒想到的是，當她堅決提出離婚，丈夫和婆婆先是痛哭挽留。挽留不成，竟對她破口大罵。
K說：“你是要逼死我嗎？你走了，債務怎么辦，孩子怎么辦？”
婆婆一聽到這里，馬上撲了過來：“孩子是我們家的骨肉，打死不能給你，你這個女人真絕情，老公和孩子都能拋棄……”
M聽到這里，氣得全身發抖。她簡直難以置信，如此顛倒黑白的，是她曾經崇拜過的丈夫，以及她眼中的絕世好婆婆！
原來，在利益面前，人真的會吃人的。
記得戀愛那會，她最欽佩的，就是K的一身正氣。
當時曾有朋友勸她，不要把錢都交給丈夫，她全然一笑置之，一個連差旅費都不肯多報銷一塊錢的男人，又怎么會昧下她的錢？
只是如今看來，不僅幾十萬的現金打了水漂，連房子都保不住了。
K提出，離婚可以，必須幫他把債務還清，并且，房子和孩子都歸他。
5
如此無禮的要求，M當然不答應，她爭辯不過，便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這樣一來，債務纏身的K徹底慌了，他們采取了最無賴的方式——一大家子來到了深圳，堵在M父母的商鋪門口鬧。
“我給她洗衣服做飯，哪點對不起她？”
“離婚等于把我們逼死，就算死我也拉個墊背……”
所謂圖窮匕現，不過如此。
M看著曾經最愛的男人，心中陡生一片荒涼，原來，人性在金錢面前，真的這么不堪一擊。
哪有什么翩翩君子，如今站在她跟前的，不過是被賭性掏空了靈魂的吸血鬼。
他走投無路了，便想用同歸于盡的方式，吸干她最后一點鮮血。
罷了，罷了，誰又斗得過一家子無賴呢？
M的父母早被氣得雙雙入院，高齡的父親還險些腦中風。看著憔悴不堪的雙親，M心里只有悔恨，當初怎么就沒聽他們的勸告呢？
哪怕婚內多留一份心眼，找娘家拿錢時寫一張欠條也好啊！
如今，一切都來不及。
M萬念俱灰，終于答應自己凈身出戶，一套房子，一輛車子，包括父母給的首付錢，全都給了K。
余下的，多一分沒有了。
那些賭債，賣房也好，賣車也罷，都與她無關了。
她唯一所求，便是要帶走孩子。
K一家雖仍有不甘，但好歹顧及在公司的名聲，只得如此收場。
五年的婚姻，以此告終。
6
故事講完了。真事。
這事在我心里壓了很久，為什么今天才翻出來？
因為最近有一個微博熱搜話題火了：
女孩與男友戀愛三年，她工資8000一個月，男友6000一個月，原本打算雙方家里各出一筆錢當首付買房。
不料，男友竟瞞著她，偷偷地按揭了一套房，首付還是東拼西湊借來的。
這就意味著，這套婚前買的房子，很可能與她無關了，而她還要幫忙一起還貸款。
女孩咨詢了律師，思來想去覺得不妥，就提出變更購房合同，女方追加50％的首付資金。
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竟被男方一口拒絕，他們覺得女方太過于計較，還沒結婚就貪圖他家的財產。
談判無果，兩家鬧得不歡而散，婚事告吹。
唉，好一個“太過計較”，又有多少女孩因為害怕“太過計較”，而陷身于財產糾紛中呢？
我曾在文章中，寫過關于婚前買房的問題，甚至更進一步，我鼓勵婚姻雙方簽訂婚前協議，白紙黑字，公證簽章。
不出所料，果然出現了類似上述的評論：“太斤斤計較了，還結什么婚？”
唉，我當然知道，感情的事不能斤斤計較，怎么能沒結婚就想著離婚呢？
但人不能只憑愛意活著。
現實點，離婚率和房價居高不下的今天，誰敢保證自己一定是白頭偕老的幸運兒？
一套房子動輒上百萬，一旦離婚出現爭議，不僅自己平白損失，就連家人的積蓄都要付諸東流。普通人又有幾個能承受這樣的摧筋挫骨？
你覺得婚前斤斤計較難看，那爭財產時的雞飛狗跳呢，就不難看了嗎？
7
這也是我為什么要翻出M的故事。
倒不是因為故事中的M，完全不會保護自身的切身利益，稀里糊涂地交出了房子，又稀里糊涂地從娘家補貼了那么多錢。
這些當然有借鑒意義，但這個故事最令我感嘆的事——人是會變的。
當初和你步入婚姻殿堂的人，跟后來與你對簿公堂的人，一身皮囊，判若兩人。
你看那漫山遍野的，打官司的、鬧上門的、潑臟水的，沒有一樁不是如此。
從前視錢財如糞土的是他，后來為金錢不折手段的也是他。
你初為**那天，永遠也想不到，離婚時要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靈魂。
別碰運氣。
該計較的計較，該劃清的劃清。
婚前想買房的，首付誰出，裝修誰出。婚后買房的，寫誰的名字，要不要劃分產權比例。婚內向娘家借款的，口說無憑，必須寫欠條……
不為占誰便宜，只為自我保護。
人生漫長，走得穩一點，不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