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那段愛情,遺憾和悔恨都無法阻止,最怕的是那些回憶既稀薄又鋒利,讓后來的我受傷至深。杜柔山二十四歲時,她曾依賴褪黑素才能入睡,那些寂靜的夜晚,當藥效漸起,將沉重的睡意像輕紗一樣輕輕披覆在她身上,她總會想起他。那一刻,他就像一個遙遠的人岸。
而當她清醒之際,有時會懷疑,如果不是被那個人絆倒,我是否能更快樂一些?但這些都是未知。她只知道,這些年來,她總是忍不住,不斷地轉過頭去。
如同夏日里的白姜花,那些無法言說的心動與情愫,逐漸變得黯淡無光。所有的一切,都始于少年時代那場漫長的暗戀。
杜柔山認識俊君,是因為表姐杜曉棠。當那個大她三歲的男孩第一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時,他不過二十出頭,就像一枚雨后青杏。身量不高,面容可愛,在她面前羞澀地打招呼:“小妹,你好。”
然而,杜柔山卻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早慧,一下子明白了為什么表姐每周末一定要來找她一起出去。她們常常約在周六中午見面,一起去麥當勞吃午飯,然后去附近的小咖啡店看書寫作業。那是一家很小、門面墨綠色的店,有一只懶惰的折耳貓。他們三人坐在一起,埋頭寫作業。在寫累了的時候,俊君會為女生買蛋糕,每次他都會知道曉棠喜歡什么,但總要再問一下柔山:“你想吃什么?”
這樣的親昵與默契,是戀人們之間最美好的部分。而當柔山需要獨自一人走出來給戀人們留時間時,她就會這樣一個人走出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對,只知道這么多年,她終究忍不住,一次次轉過頭來。
秋天的時候,他們常在咖啡店外的一條幽靜馬路上散步,那里有一排梧桐樹,它們沉默厚重,如同天空一般高遠。手掌大的落葉鋪在地上,讓大地顯得格外寧靜,從路的一端到另一端往返大約需要一個小時。一小時內,又能發生多少事呢?
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樣子。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學會了感受它帶來的溫暖與傷感。這一切,都開始于那個少年時代的一場暗戀,而他們不知道有人會注意到這份感情,也沒有人能夠理解它所蘊含的情感深度。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各自去了不同的學校,而那種微妙的情感也慢慢消失了。但對于杜柔山來說,那份經歷已經成為了一生的記憶,無論何時何地,它都像是電影中的片段,在她的腦海中閃現而過——《雛菊》里面的愛情故事,或許并不完美,卻讓人感到溫馨和珍貴。在那些片刻間,她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一種老式、深情、不善言語的情感,而這種感覺一直伴隨著她直至今天,即便是在上海實習的時候,也是如此。
2012年的冬天,當上海陰冷且多雨多雪之際,時俊突然聯系上了她。他說:“我想看看你。”于是,在寒風凜冽的大街小巷里,他們終于相遇,再次穿越那些熟悉的地方,就像曾經那樣,并肩行走,不再是過去那個迷茫的小姑娘和那個充滿夢想的小伙子的故事,而是一個成熟女性和她的舊友之間簡單而真誠的話語交換。在Adele的聲音中,他們共享了一段難忘的瞬間,對彼此仍抱有那么一點點眷念。而這一切,都始于那段久遠又短暫的心跳般快樂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