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宗二姐,中等身材,瓜子臉,柳葉眉,眼睛不大卻非常有神,喜歡扎馬尾辮兒,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文質彬彬的氣質。
二姐是我堂伯的女兒。堂伯是老私塾底子,識文斷字,對二姐的影響很深。伯母是鄉村接生員,為人善良,特別有恒心、有耐心、有愛心,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她是二姐成長的啟蒙老師。
在我心目中,二姐簡直形同異類,在村姑當中可謂鶴立雞群、特立獨行,氣質上儼然就是大家閨秀。
1977年是恢復高考的第一年,二姐參加了考試,未能得中。按理說,當時在我們鄉村能念到高中畢業的,特別是女孩子,簡直是鳳毛麟角,畢業后到村里當個民辦教師挺好,過幾年再找個婆家嫁人了事。二姐呢,根本沒有這種想法,她執意堅持復讀。對于二姐的“離經叛道”,堂伯和伯母是她的堅強后盾。結果復習了一年,再次參加高考,仍未考上。誰知二姐還是不灰心,繼續堅持復讀一年。由于不斷總結經驗,沉著冷靜迎戰,1979年的高考,二姐終于如愿以償,考取了理想的醫學院。
正所謂知識改變命運,提起二姐的三次高考,村里人沒有不佩服的,都夸二姐有毅力、有出息,更贊賞堂伯和伯母有眼光,在二姐屢試不中的情況下仍能舉全家之力全力支持,不帶一絲埋怨,只有加油鼓勁,所以二姐成功也是情理使然。二姐,為村子里的后生學子們樹立了追趕的標桿。
自此,每每提起二姐,伯母的腰桿子也是倍兒硬。就拿去醫學院探望二姐這件事說吧,伯母一打開話匣子,就可謂滔滔不絕。她說二姐膽子比以前大多了,而且學習刻苦,晚上睡覺,竟敢摟著人體骨骼標本入眠。上解剖課時,二姐非但不害怕,反而還入了迷,她想把人體各部位的密碼都破譯、讀懂、吃透,夢想著畢業后做一個好醫生。
二姐畢業后,被分配到公社醫院實習。經過實踐鍛煉,她如魚得水,進步非常快。二姐23歲結婚,姐夫是一位志向遠大的寒門學子,夫妻倆志同道合。
多年以后,我為了謀生離開老家。近年來,我陸續回過多次老家,了解到二姐的口碑不錯,人們提起她時,常常說起村里的某人病危,多虧二姐及時搶救,才脫離生命危險。本來在我的印象中,伯母就是村里人傳頌的“活菩薩”。她接生不論貧富,都一視同仁。村里的孩子由她接生的,加起來能有一二百人了。如今,二姐已成為老家所在縣人民醫院首屈一指的權威專家,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在今年高考前夕,回憶起二姐人生中所經歷的三次高考,感慨良多。試想,如果當初二姐在經歷兩次高考失利的情況下不再堅持,現在的她又會是什么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