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出生在上世紀30年代,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憑著自己勤勞的雙手、歷盡艱辛將五個子女撫養成人,后又因家中勞動力缺乏,奶奶承擔起了照顧我們姐弟的重任。童年的記憶大多早已模糊,唯有奶奶做的韭菜盒子至今難以忘懷,成為我記憶深處念念不忘的美食。
那時候因為物質貧乏,為了讓子女們吃飽飯,能干的奶奶總是精打細算地過日子,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變著花樣改善一家人的吃食,使生活變得有滋有味。特別是每年清明節,奶奶總會做她最拿手的韭菜盒子。這一天,奶奶總是早早起床,拿出平時舍不得吃的白面,緊鑼密鼓地忙活起來。她先把熱水與面粉和成面團,趁著餳面的功夫,麻利地將韭菜、土雞蛋、粉條準備到位,再將面團揉搓光滑……不一會兒,一個個韭菜盒子的雛形就出來了。接下來就是生火烙制的過程了,這時我和弟弟就擔起了燒火的重任,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的話容易糊,太小的話影響口感,香噴噴的韭菜盒子在奶奶添柴、減柴的囑咐聲和我們姐弟的打鬧聲中漸漸出鍋,讓人垂涎欲滴。等大人們從地里回來,奶奶就吩咐我們將切好的韭菜盒子和調制的紅油蒜水端上桌,蘸著蒜水的韭菜盒子成為我童年的美味佳肴。
后來離家上學,韭菜盒子成了我每次回家必需品嘗的美味。回家時我總會在餐桌上見到一碟香噴噴的韭菜盒子,里面的餡也變得豐富起來,有雞蛋餡、豆腐餡、還有肉餡的,看著我狼吞虎咽的吃相,奶奶總會說:“女,慢慢吃,鍋里還有呢。”美好的日子也在韭菜盒子的陪伴下匆匆而過。
長大了,離家的時間越來越多,奶奶日益蒼老,曾經挺拔的腰身要靠拐杖來支撐,風風火火的步子也變得顫顫巍巍。每次打電話,奶奶總是問我什么時候回家,好給我做愛吃的韭菜盒子,可我總是失約。那天,突然接到奶奶因做韭菜盒子摔倒病重的電話,我的心一陣慌亂。匆匆趕往醫院,看著重癥監護室里瘦骨嶙峋、昏迷不醒的奶奶,愧疚、自責、難過……各種悲傷如潮水般向我涌來,我一遍遍期待奇跡的發生,好給自己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可奶奶還是在中秋這個原本團圓的日子里帶著對兒孫的眷戀走了,留給了我一生的悔恨和遺憾。奶奶,你再也不能起來叫著我的乳名,再也不會做我喜歡吃的韭菜盒子,再也不會坐在村頭橋墩上盼我回家,再也不會用布滿老繭的手拉著我噓寒問暖……
又是一年清明時,站在奶奶的墓前,我心中無比惆悵,奶奶,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愿來生,我們還是一家人,我還能纏繞在你的膝下,與你共享天倫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