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湖畔的林蔭道上,難得的寂靜。這樣的靜似乎與節日氛圍有些不相襯,也似乎與陽光明媚的春光不相襯,能不受干擾的在此漫步,很是意外甚至有種不真實感覺。
四周草木瘦憐,陽光穿過錯綜枝丫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駁日影。風搖枝晃,婆娑影動。往里走,步道兩旁有簇簇竹叢發出輕微“沙沙”聲。一二梅樹綴滿梅花,很是醒目。再往前行,又見二三棵、三四棵,如引領般將行人指向一片梅林。
春節頭兩天經過時,還多是花苞,幾日功夫便是梅花朵朵開,遠看象是粉紅色煙幕。也有三五棵白梅夾雜其間,猶如點綴,將這片紅梅林在視覺上劃分出層次來。
前幾日還看過的一株臘梅,不知是過了花期,還是被人采摘,遍尋不見。幸虧用手機攝入鏡頭,還算有所記錄。
賞花人聚集花下,或賞花拍照,或抖音直播。與這片繁花應景,人們脫下厚重冬裝,載著節日喜慶,與梅花相影映。另有幾個統一著裝的人,一看便是舞臺演出服。曳地長裙,飄飄水袖,翩翩花下。現如今,誰還敢說梅花是“驛外斷路邊,寂寞開無主”,梅花亦然是城市里重要的庭院園林觀賞花科之一,以春之花容奪得先聲,引得眾人贊美。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已是枯萎的蘆葦地,與秋天里這處熱鬧不同,這片濕地是這個季節里最顯多余的植物,與剛剛經過的那片梅花林形成劇烈反差。殘余蘆花更象是休止符,將景區熱鬧在這兒阻隔開來。
與蘆葦相形相隨的就是我們常見樹木——柳樹,無論是江岸、湖畔、沼澤地,楊柳是必不可少樹木。因為地域土壤環境,它最易于生長,因此柳樹也是我們這個涉水城市多見的樹種。
與蘆葦滿目枯黃所不同,在這幾日溫暖之中,柳樹的柳枝由枯黃而返青,由僵硬而柔軟,漸漸由萌芽而芽尖再現芽片,在這個時候最能引發人的感慨。
春之初,萬物尚在醞釀之時,柳樹已呈復蘇蓬發之勢。它在樹木中最先報告早春消息。當人們在從窩冬中慢慢解凍,帶著期待眼神打量周圍的一切時,最先從搖曳的柳枝上發現,春真的到了。當其他樹木還在醞釀中自我保護,以謹防倒春寒殺個回馬槍摧殘一切時,柳樹以一樹嫩綠先行展示出生命的姿態。
在樹木中極少有柳樹這般柔軟中最具韌性,嬌弱中又見頑強的品性。在它身上無論是春日的風情、抑或是夏日的風采、秋日的風度,甚至是冬日的風霜,都能成為風景被人們所注目。
曾經見過早春的柳枝在春寒料峭中被春雨凄風打落的嫩枝嫩葉,即便成了別人口中的殘花敗柳,也不失自己風骨,傲然在寒冷中搖曳著孤獨的美麗。這比起那些遲遲不見動靜的樹木,柳樹能活成人們眼中一道風景,不僅僅是美麗,應該是活出了不同,活出了自我存在價值。
瓦藍的天空下,那些不見動靜的樹木,舞動的枯枝凌亂了天空。不見顏色的草坪上有一露營的帳篷。一位彈著吉他的小伙嘴里“呀呀”唱著什么,旁邊有一帶著兒童的女子,拿著手機認真拍著。不知是圍觀還是一家三口,趁著好天氣出來踏春。
幾十米的另一處,曲橋,亭臺,傳來薩克斯聲。估計是新手,吹得費勁,聽得別扭。好幾處感覺如嗓子破音,那音調在婉轉處岔了路。高手都是在轉角處遇見愛,獲得掌聲;他倒象是尋了仇,聲音一個劍步似的沖將過去,生生把聽眾帶到了荊棘處,半天找不著回轉路。
看天看天,這時看天最為明智。天高遼闊,最能消散此刻盤旋在腦中心中的聲音。這一看,便看到這幾枝玉蘭,在藍天映襯下如刺繡般。
玉蘭在我眼中是時常被忽略的花,甚至不算作是花。剛工作時,所在的二樓辦公室窗戶正對著一棵玉蘭樹,每到這個季節,似乎沒見著花開,便見著一地凋零。因此始終印象中的高大挺拔玉蘭樹,沒有花的顏色和花的嬌媚,它太大又太單薄,無法讓人對它生出憐愛。
再后來引進粉色玉蘭,一人多高便滿樹粉黛,再然后一樹蔥蘢。細看它猶如佛指,舒緩有度;又似微啟胭唇,朵朵含笑。常常走著走著,一不小心便與它一個滿懷。才慢慢對它有所轉變。
再看這刺繡似的白玉蘭,玉蘭依然是玉蘭,鑲嵌在不同背景與心情下,便呈現出不同的美感,如此驚艷。
入春以來的氣溫一直處于溫暖狀態,水面上,波光在瀲滟間閃爍出不同圖案。上面有兩只黑色天鵝隨著湖水悠來悠去,一副安逸模樣。“春江水暖鴨先知”,天鵝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