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與和平》中,托爾斯泰讓安德烈和彼爾都愛上娜塔莎,這是意味深長的。娜塔莎,整個兒是生命,是活力,是“一座小火山”。對于悲觀主義者安德烈來說,她是抗衡悲觀的歡樂的生命。對于空想家彼爾來說,她是抗衡空想的實在生活。男人最容易患的病是悲觀和空想。因而他最期待與女人的是歡樂而實在的生命。
男人喜歡上天入地,天上太玄虛,地下太陰郁,女人便把他拉回地面上來。女人使人生更實在,也更輕松了。
女人是人類的感官,具有感官的全部盲目性和原始性。只要她們不是自卑地一心要克服自己的“弱點”,她們就能成為抵抗這個世界理性化即貧乏化的力量。
我相信,有兩樣東西由于與自然一脈相通,因而可以避免染上時代的疾患,這就是藝術和女人。好的女人如同好的藝術一樣屬于永恒的自然,都是非時代的。
也許有人要反駁說,女人豈非比男人更喜歡趕時髦?但這是表面的,女人多半只在裝飾上趕時髦,男人卻容易全身心投入時代的潮流。
女人推進藝術,未必要靠親自創作。世上有些藝術直覺極敏銳的奇女子,她們像星星一樣閃爍在藝術大師的天空中。
女人聰明在于能欣賞男人的聰明。
男人是孤獨的,在孤獨中創造文化。女人是合群的,在合群中傳播文化。
也許,男人是沒救的。一個好女人并不自以為能夠拯救男人,她只是用歌聲,笑容和眼淚來安慰男人。她的愛鼓勵男人自救,或者,坦然走現毀滅。
好女人能夠刺激起男人的野心,最好的女人卻還能撫平男人的野心。
女人作為整體是渾厚的,所以詩人把她們喻為土地。但個別的女人未必渾厚。
在事關兒子幸福的問題上,母親往往比兒子自己有更正確的認識。倘若普天下的兒子們都記住母親真正的心愿,不是用野心和榮華,而是用愛心和平凡的家庭樂趣報答母愛,世界和平就有了保障。
母愛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對于每一個正常成長的人來說,“母親”這個詞意味著孕育的耐心,撫養的艱辛,不求回報的愛心。然而,要深切體會母愛的分量,是需要有相當閱歷的。在年少時,我們往往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母親的關愛,因為來得容易也就視為當然。直到飽經了人間的風霜,或者自己也做了父母,母親的慈愛形象在我們心中才變得具體、豐滿而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