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這里,風吹起我的頭發,她們像過去每日每日的那樣,在空中騰起,末端纏繞,干枯的發尾碎碎的結在一起。我抬頭看了你一眼,你在看手機。
一滴水滴在屏幕上,我突然想起誰說過,說在那個回家的中午,你手機叫了輛車,曖昧的看著世界,曖昧的和一個陌生女子聊著這無雨,干凈,微冷的天氣,車內的情歌不斷,像你該在二十歲的青春,還相信愛情一樣。世界這么的冷靜,你有種欲哭無淚的沖動。他說敲下這幾行文字,甚至在一瞬間覺得這就是下一本百年孤獨。大叔告訴他,這叫做無病呻吟,是幻想中的文青范兒,帶著村上的倒霉味道。我后來知道,這是幻想中的裝逼范兒。可是現在,我只是更覺得曖昧,好像有不知名的小蟲噬咬著我的指尖,帶來微麻的感覺,我忍不住動了一下食指,想說點什么。
可是這雨,就這樣下著,甚至不冷清,它只是濺濕我的鞋尖,送來一絲你察覺不到的寒意。我悄悄想,如果我緊一下大衣,會不會顯得做作。
你手機叫了輛車,小小的手機顯得你手更大,你的拇指飛快的在屏幕上跳躍,我好像知道你手心的溫度。你看不到這雨,這只是一頓平常的晚餐,一場平常的電影。我想起剛才我對著你笑,昏黃的燈光應該隱去了所有人臉上的瑕疵,還有心上的。真的,你有沒有看到我眼睛里面的細碎的柔和的光,那樣的目光。他們曾看到這樣的目光,他說這是孩子看到糖果的欣喜,他說看著這目光他什么都愿意去做,他說太溫柔,是承受不住的溫柔,這些話的背景好像都已經模糊,是麥當勞的燈下,還是搖晃的公車上。我其實并不了解自己,但剛才看著你的,應該也是其中一種吧。
你接起電話,我跟在你的身后,雨水滲進鞋子。不知道為什么,只要是雨天,無論我走得多么小心,總是會弄濕鞋子,腳趾很難受。你走得很快,一步跨過地上反著光的水坑,我快步跟著,更多的水涌進鞋子,水面像鏡子一樣破碎,割傷過路的人。
車窗緊閉,我在車后座艱難的呼吸,可能是窗外燈光太刺眼,我好努力,卻看不清你的側臉。
一路無話。
打開車門,路燈下的雨絲閃著細碎的光,我抬頭往上看,左眼突然的模糊,沒有感覺。你說,她們萬箭穿心了多少路燈下的她們,和我們,還有她。是啊,我終于想起今天那只一時叫不出名字的蟲子的名字,那是你所不知道的。
分開后我像往常一樣為她撐起傘,那是你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