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30多年了,可她的音容笑貌時常縈繞在我的腦際。我懷念我的母親。
民國初年,母親出生在吉林省一個偏僻山村,自幼家境貧寒,周歲時她的母親就病逝了。她父親常年給地主家扛活,無力撫養,只好忍痛把她送給別人。母親的姐姐難舍親情,哭著央求父親不要把妹妹送人,在她的堅持下,終于把小妹妹又要了回來。這樣,撫養我母親的重擔便落在了比她年長11歲的姐姐身上。生活困難,她姐姐把小米炒熟磨成面,做成糊糊喂養妹妹,母親總算僥幸活了下來。
母親在失去母愛后不久便患上耳疾,土辦法沒能治愈,致雙耳失聰,落下終生殘疾。母親的童年是在凄涼和悲苦中度過的。
母親青年時依然艱辛。但她總是和睦鄰里,勤儉持家,撫養子女,悉心侍候公婆。母親對公婆的孝順出了名,我父親有兄弟五人,我的祖父母是在我家度過晚年的。
母親總是默默地操持著家務,想盡辦法粗糧細做,讓家人吃得盡量可口些。七口之家的衣被鞋子都由她一人縫制,每年春節母親都能讓我們穿上拆洗縫補過的新衣服。當她老人家看到我們穿得整整齊齊時,便會露出慈祥欣慰的笑容。我們兄弟姐妹沉浸在新年的喜慶快樂中,哪里想到這快樂中飽含著母親多少不眠之夜的辛苦啊!我清楚記得,臘月里,在室外零下三十幾度的嚴寒深夜,我一覺醒來,母親仍守著火盆盤坐在炕上,在昏暗的煤油燈下飛針走線的情景。
上世紀50年代后期,我讀初中,每天要步行8公里到公社所在地中學讀書。冬天日短天寒,母親每天都要在黎明時就為我準備好早飯,太陽還沒有出來我就得去上學。凌晨,從廚房頂上落下來的水珠在地上結成了一個個乒乓球大小的冰球,濃密的水蒸氣使對面看不見人,母親的頭發上掛滿晶瑩的小水珠,冷風一吹便成了白霜。母親那憔悴的身影印在我的心里,我立志要報答母親的深恩。我參加工作后第一次拿到工資時,便如數交給母親,直到1980年母親病逝。
飽經憂患的母親,一生養育了5個子女,卻沒享過什么福,積勞成疾,過早離開了人世。每當想起母親,我總有一種沉重的愧疚感。
我愛母親。我永遠地懷念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