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完成朋友所托,在家翻箱倒柜找父親生前的書信。在查找書信時看到一團滿是皺褶的紅布。打開是一塊一尺見方的紅綢子,雖有些年代,但顏色鮮亮、上面字跡依舊清晰。中間有40余簽名,右上角是父母的名字和結婚紀念字樣,左下角是時間:1954年9月29日,原來這是父母結婚那天賓客前來祝福的簽名簿,作為結婚紀念,父母留下來的就這塊簽滿名字的紅綢子了。為妥善保管,請做過裁縫的朋友幫忙,在確保不損壞、不變形的情況下把紅綢子熨平、拍照、細心珍藏。
1959年起由于種種原因父母輾轉新疆南北幾十年。生活地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江南的上海到西北的新疆;在單位的身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令人尊敬的國家干部到受人批判的右派分子;工作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政府機關的腦力勞動到建設兵團的野外體力勞動。唯一沒變的是他們相濡以沫的感情。
母親來到新疆后不久,因地域問題患上雷諾氏癥。從我記事開始,母親的十個手指就因病而潰爛。冬天母親只能在火爐邊烤火,不能下冷水。我家過了“十一”就開始生爐子烤火了。父親為了確保家中能暖和點,從夏天開始就利用休息時間不停到野外砍柴,我家的柴火垛始終比鄰居家的高大許多。父親身材矮小,抗戰時期因躲避日本的飛機轟炸,把脊椎摔壞了。對于從未從事過體力勞動的父親來說,略有殘疾的身體并沒有影響他對母親的體貼與關心,砍柴年復一年,從未停止。
母親一生喜歡干凈,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房間,打掃衛生。在母親的收拾下,家中始終井井有條,干凈整潔。有天晚上哥悄悄給父親說:“爸,你知道今天媽掃了多少遍地嗎?”父親說:“不知道。”哥說:“我今天悄悄數了一下,從早到晚,媽一共掃了九遍地。”在媽的胸前常別著一根針線。我們小時候比較調皮,衣服很容易破損。母親看到后就取下針線隨時給我們縫補。父親工作回來磨破或劃破的衣服,母親是決不會讓它留到第二天的。父親有件棉衣雖然穿了幾十年,補丁摞補丁都看不出本色了,但每個補丁在母親的縫補下都平平展展。父親生活比較隨意,每次洗澡都是母親把換洗的衣服拿好放在父親的手上,催促他才肯換衣服。如果父親出門做客,母親必定把最好的衣服拿出來讓父親穿好后,再左右看看,把不平的地方拽平整后才放父親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