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如溪邊的流水兀自遠去,童年那些坐在父親肩頭撒歡的日子,仿佛眨眼之間,就變成了記憶深處最美好的回憶。突然想起一首歌:“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小時候,父親是那棵巍然屹立的大樹,他的肩膀堅實而有力。我們總喜歡騎在他寬闊厚實的肩膀上,雙手緊抱著他的頭,像騎“大馬”一樣撒著歡玩耍,父親馱著我們滿院子轉著圈圈奔跑,房前屋后撒下一路歡聲笑語。
門前有棵高大的核桃樹,每到夏天核桃快要成熟時,我們總嚷嚷著要吃核桃,無奈個子太矮,夠不著。于是父親拍拍他寬闊的肩頭,我們馬上會意爬上去,坐著或站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拽下核桃樹的枝丫,挑選個大的核桃摘下來,半成熟的核桃皮還帶著澀澀的味道,剝開外衣,脆嫩的核桃仁散發著還不太濃郁的香味,就像我們稚嫩的童年。
上山干活時,父親總是挑著一對大籮筐,一頭裝著年幼的弟弟,一頭裝著稍大的我。他一邊挑著我們爬坡上坎,一邊用力喘著粗氣,我們像兩只溫順聽話的貓咪,乖巧地蜷坐在晃來蕩去的籮筐里,隨著籮筐的繩索在扁擔兩頭來回晃悠,像童年難忘的秋千。等到了干活的目的地,父親早是大汗淋漓,渾身冒著熱氣,散發著濃濃的汗味。
一年四季,田地里的玉米、紅薯、小麥、豆子、稻谷,都是父親用肩頭一筐一筐挑回家里,裝進糧倉,然后再一次次挑到村里的加工房里做成大米、面條……無數個天晴下雨的日子,父親的擔子總不離肩,挑肥下種,挑水入缸,挑糧回家,那時農民的運輸,除了背,就是挑,春夏秋冬,年年如此。
在長年累月扁擔的磨礪下,父親的肩頭已經磨出了厚厚的老繭。先是起泡,再是結疤,最后都變成了重重的繭,一層又一層,數不清有多少層。日積月累,父親肩頭的老繭,早已沉淀成勞動歲月的歷史見證。
他把艱難困苦的清貧日子,都一肩挑在了自己厚實的肩膀上。他挑出了我們歡快無憂的童年,挑起了我們全家煙火彌漫的日子和豐收喜悅的希望,挑來了我們光輝燦爛的美好未來。年邁的父親,如今脊背不再挺拔,雙肩不再有力,他把一生對家的愛和責任,都挑在了自己的肩上,從黑發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