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身影看起來并不偉岸,五尺的身材配著那個大肚腩,愈發(fā)顯得他矮。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力承擔起我們這個五口之家的重責。
父親今年54歲,是村里他那一輩唯一一個大學生,特別愛好文學。畢業(yè)后沒幾年,他便進入媒體行業(yè),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文人的氣質(zhì)深深地扎根在骨子里,會寫也愛寫,卻不善口頭表達,尤其是對家人的愛,他更多的是通過實際行動來表達。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調(diào)皮任性。中學時期叛逆,和老師發(fā)生爭吵后轉(zhuǎn)學至鄰市讀書。我是過敏性體質(zhì),記得有一次在學校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還是碰到什么東西過敏了,全身長疹子,伴隨著不能忍受的癢,我哭著給父親打電話,他說:“別哭,我馬上就來。”兩個小時后他出現(xiàn)在我眼前,帶著一盒五塊錢的藥解了我的“痛苦”。半小時后我情況好轉(zhuǎn),他又急匆匆地驅(qū)車回去了。用現(xiàn)在流行語來說,我就是作,明明可以去校醫(yī)室看病,卻折騰了父親半天。
高考結(jié)束后收拾東西,我把所有的書本裝進了學生用的鐵皮柜,死沉死沉的。父親來接我回家,我提議兩個人抬著柜子走,但他一把搬起柜子扛在肩上說:“爸爸以前練過武術(shù),搬得動,你提上袋子就行。”從宿舍到大門口大概五分鐘的路程,我望著他那被汗水浸透、柜子壓彎的身影,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他看起來更矮了,更黑了,像是一個正在忙著干活的農(nóng)民工,我擦拭著掉下來的眼淚跟他說一起搬,他笑著說快到了。那個剛成年的我,第一次明白:父親的愛,就像扛在身上的柜子,深沉、沉重。
我結(jié)婚時父親沒有送我上婚車,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的不舍。走到小區(qū)門口,我搜尋著父親的身影,找不到的那一刻我很著急,哭得很厲害,母親流著淚在一旁安慰我說:“別哭,快上車吧,別誤了時間。”此刻,我不知道該用什么話語來描述當時的感受,只覺得眼眶發(fā)酸。后來,聽我小姨夫說,那天父親跟在我身后,走著走著便紅了眼眶,怕我看到他哭會更難受,就停下了腳步。婚禮結(jié)束以后,父親寫了一篇文章表達他和母親對我的愛,我看過后除了哭,還是哭。
父親就像一座堅韌不拔的大山,無言的呵護著姐姐、弟弟和我,為我們遮風擋雨、披荊斬棘。如今我們長大成人,父親卻已兩鬢斑白,因病還瘦了十幾斤,可他從來沒有停下為我們創(chuàng)造幸福生活的腳步,依然在奮斗著。
不知父親是否記得,我高二那年學校舉辦的父親節(jié)活動時,我在教室里大聲喊的那句“爸爸,我愛你”,那天您濕潤著眼眶擁抱我的場景永遠刻在了我心里。時隔九年,我還想對您說:“我愛你這個事實,從來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