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昏黃的燈光透過窗簾射進我的臥室,頓時感到暖暖的。
我知道,媽媽又在廚房為我忙碌早餐,因為隔壁廚房的燈光從后窗照進了我的臥室……
記憶里,媽媽總是與燈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
在我懵懂的童年,每天晚飯后,喂完家禽,媽媽總是守護在我身邊,陪伴媽媽的是一盞有著豆粒大小火苗的煤油燈。就在那盞燈下,媽媽一邊耐心地跟我聊著無窮無盡的“閑話”,一邊忙活手中的活計,或是打麻繩,或是納鞋底……趣味橫生的故事也無法趕走我體內的瞌睡蟲,很快就會睡去,但往往一覺醒來,媽媽還在干著那些永遠干不完的活計,就像那盞不會自己熄滅的煤油燈一樣。
媽媽就是靠那盞煤油燈把一塊塊布變成了棉衣棉褲棉鞋,穿在了我和弟弟妹妹的身上,雖然沒有那么美觀,卻足以遮風擋雨御寒。
是媽媽把燈的能量傳遞給了我們?不是,是媽媽把她自身的熱度無私地給了我們!換來的是她滿意的笑臉和被油煙熏得黑黑的鼻孔。
我們兄弟姐妹相繼上學以后,媽媽就更忙了,要給我們準備吃和穿,還要與爸爸一道為我們攢生活費,于是,那盞煤油燈就派上了大用場:煙熏火燎地煮豬食時,離不開它;小心謹慎地從麻稈上剝麻皮時離不開它……那盞煤油燈,成了媽媽生活的希望。
有時媽媽干完活,我們也寫完了作業,就勸媽媽把煤油燈熄滅,盡管媽媽平時也非常珍惜煤油,因為那畢竟也是花錢買來的,但媽媽總是說,再等一會兒你爸爸吧!
爸爸是生產大隊(即現在的行政村)的赤腳醫生,因為我們住的地方距離中心城鎮較遠,所以,找他看病的人還真不少,難免晚上出診,有時給病人看完病,已經很晚了。但不管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媽媽總要點著那盞煤油燈耐心地守候。爸爸一旦回來,媽媽就趕緊把燈吹滅,媽媽是不是在用那盞本來就不怎么亮的燈給爸爸照亮回家的路并祈禱他回程平安?
媽媽跟我一起生活時,條件已與從前迥然不同,住的是樓房,用的是日光燈。在裝修房子時,我曾征求媽媽對裝修有什么意見和建議,媽媽想都沒想,只要求她臥室和廚房的燈要裝得亮些,她還說,自己年紀大了,燈不亮,已經干不了事了。
正是靠著那兩盞燈,媽媽還在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每天早晨都早早起床為我們做飯,具體早到什么程度,絕不是用具體時間可以概括的,比如,我平時七點到辦公室,她五點多就要起床;如果我第二天四點要坐車出門,那么,早晨三點半保證吃上早餐,而且從不對付,要出門就得吃餃子,媽媽說:“上車餃子下車面,這是不能含糊的!”
每天早晨醒來,看到透過窗簾的燈光,我都在想,那不是電燈在照耀我,而是媽媽用體溫在溫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