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冬季,餐桌上最常見的菜便是大白菜了。
我們這一代人,對大白菜普遍有種特殊的感情。小時候,大白菜和蘿卜是我們冬天里吃得最多的菜。冬天一到,大白菜日漸成熟,那豐美新鮮、爛漫蔥郁的大白菜,蓬蓬勃勃,排列整齊,沐風浴露,上青下白,猶如翡翠碧玉般喜人。
爺爺是種菜的行家里手,記得小時候,我常隨爺爺到生產隊的菜地。大白菜在幼苗時只有三四片葉,極為柔弱,因此栽苗時必須十分用心,埋土要均勻,不能讓土壓到了嫩葉上;澆水時要注意水的流速與水量大小,如果澆菜的水流到地里的速度過快、水量過大,就很容易把新栽下的白菜苗沖倒;還要防止白菜苗被陽光暴曬等。等到白菜一天天長大,娉娉婷婷,就要適時給它澆水、捉蟲。
天氣漸漸冷起來,過了霜降,鄉親們還要給每一棵白菜的中間部分捆上繩子。捆繩子有兩個好處:一是為防止白菜凍傷,二是為白菜能更好地抱心。
到了霜濃風冷的立冬時節,大白菜鋪天蓋地隆重登場,它和蘿卜占據了疏菜市場的主要位置。運菜的車輛熙熙攘攘,絡繹不絕,還有的直接運往小區門口,大白菜儼然成了北方菜市場及餐桌上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記得小時候,生產隊一邊安排把成熟的大白菜運往城里的蔬菜店,一邊還要把大白菜集中到開闊的地方,然后,由會計拿出花名冊按每家每戶人口多少,把大白菜分配下去。人們將大白菜運回家里,然后儲存起來。存放的方法不盡相同:有的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屋里,然后用塑料布覆蓋好,以免水分流失;有的存放在地窖內;還有的將白菜的根部埋入松動的土里,然后用草墊覆蓋。其目的,都是為了長期儲放,用于青黃不接的冬天和過年時食用。
白菜原產中國,據有關資料記載,考古學家在半坡遺址出土的一個陶罐里發現了白菜籽,已有六千多年的歷史,比其他原產中國的糧食作物歷史還要久遠。對尋常百姓來說,大白菜是最普通、最常見的菜了,記得有一篇資料上說:南朝的周颙說過,有兩種蔬菜食之最美,一為春初早韭,二為秋末晚菘。春韭,想來大家應該都很熟悉,就是現在的韭菜,而晚菘許多人不知為何物,這當然也包括我在內。查閱資料方才知曉,原來所謂的晚菘,就是初冬的大白菜。沒想到與我們朝夕相伴的大白菜,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儒雅的名字。據古籍記載:“菘性凌冬晚凋,四時常見,有松之操,故曰菘?!薄拜俊?,今俗稱為白菜,其色青白,在民間有“百菜之王”之美譽。細想,大白菜與松樹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因此,充滿智慧的古人就在“松”字上加上了草字頭為其命名。
母親每年冬天都會儲存許多大白菜,20世紀70年代末,我們舉家遷往城里后,她仍不改初衷,到了秋冬季節,每次到市場買菜,她都會多買幾棵放在陽臺上。她總是挑選品相好、個頭大、摁著結實的,這樣的大白菜心抱得緊,好吃,儲存的時間會相對久些。做飯時,母親會到陽臺上抱起一棵大白菜,變著花樣做菜吃,把我們的生活調理得有滋有味。
如今,人們的生活富裕了,但大白菜仍是飯桌上最常見的蔬菜之一。白菜,既可以用來包餃子、包包子,還可以用來燉排骨、燉粉條;既可以用來做湯如白菜豆腐湯、清水煮白菜等,還可以涼拌白菜心,清涼可口。
白菜微寒,有養胃生津,除煩解渴,清熱解毒等功能,是補充營養、凈化血液、促進新陳代謝的蔬菜。民間有“魚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的說法。
如今,每每看到白菜,便會想起清白二字。每每食之,又覺清氣滿身。做人當如白菜,清清白白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