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一揮間,我退休居住在鄉下老家已逾7年了,從當初的水土不服到如今的難分難舍,感悟頗多。
打有記憶起,沒有星辰的鄉下夜晚,總伴隨著純粹的黑暗和枯燥,我甚至連出大門都心有余悸,渴盼有燈為樂。讀清人查慎行的詩《舟夜書所見》“月黑見漁燈,孤光一點瑩。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從此,我對漁燈格外癡迷,甚至不惜穿越羊腸小道步行近十里到江邊觀漁燈,并作為炫耀的資本。一盞盞漁燈,點亮了一個又一個沉寂的日子,成為一種守望,一種企盼,一種不竭的動力。
一晃,舊貌倏忽而過,鄉村水泥路縱橫交錯,組組相連,且通了路燈。天一擦黑,盞盞路燈齊放,如同白晝,煞是壯觀。農民們也從繁重的田間農活解脫出來,穿著健身鞋,三個一群五個一組在寬闊、干凈的鄉間路上散步,不時傳出爽朗歡快的笑聲。農民悠閑散步,成了鄉村夜晚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我仔細觀察,散步者一般是中年人,也有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有戴紅領巾的小學生,大部分是夫妻雙雙,或是一家。在乳白色的燈光下,我每晚都看到一對老夫妻出現在主干路上,老太婆坐在輪椅上,老爺子在后面推著,輪椅上放著收音機,不停播放錫劇 《雙推磨》,這是他們精心挑選的,寓音深刻。看到這獨特的一幕,我不由感到老年生活的幸福和愛情的珍貴。
夜風習習,綠樹婆娑,滿天星斗,華燈齊放,再加上像清澈河水洗過的月亮,鄉村的夜晚顯得幽靜又神秘,甚至,連稻田作物也換了,新主人荷花閃亮登場。走進荷叢,荷花馨香撲面而來,放眼望去,滿是荷花的世界,碧葉紅花,千姿百媚,萬方儀態,有的粉荷垂露,盈盈欲滴;有的含苞待放,皎潔無暇;有的剛出水面,尖尖向上。駐足欣賞,月光燈光灑落,河水粼粼,波光倩影,構成了一幅色彩艷麗的風景畫。猛然,陣陣蛙聲又鉆進了耳朵,心里暗自高興,好啊,蛙聲又放聲高唱啰!誰都知道,過去一段時期鄉下捕蛙為食成風,蛙聲幾乎偃旗息鼓了。如今農民環保意識增強了,蛙聲又成鄉村一景。蛙聲連成一片,夾雜著蛐蛐的叫聲和蟲鳴、雞鳴、狗吠等,與此起彼伏的音樂聲交匯在一起,奏成了一曲獨具魅力的交響樂。
我驚艷鄉村夜景,其特點可用二個字來歸納:熱鬧。瞧,村文娛廣場燈火輝煌,人頭攢動,各有所動,各有所樂。乒乓球桌旁人聲鼎沸,兩人打球多人觀看,打一個好球喝彩聲不斷;網球館里,熱鬧非凡,男女青年揮汗舞拍,不時爆出雷鳴般的掌聲;露天場上,太極拳愛好者專注打拳,一招一式優美老道,緩慢舒展;跳舞者伴隨著優美、節奏感強的音樂,瀟灑自如,步伐矯健;練劍者精神抖擻,如行云流水……我喜歡在這里徜徉,因為這里有看不完的各類文體活動;有聽不完的歡聲笑語;有抒發情感收獲快樂的場所;有營造鄉村多姿多彩風景線的開拓者。我突發其想,這熱鬧的夜景,難道不是揚中人民在“強富美高”新揚中建設征程中的一個縮影嗎?
回家時,我們從村會議室經過,被鏗鏘鑼鼓聲和悠揚的歌聲吸引,不由進了會場。十幾位村民正在排演節目,手中彩帶飄飄,腳下動作整齊,節奏緊貼音樂,看來頗有舞蹈基本功。朋友告訴我,這是村里組織的業余歌舞隊正在排演節目,喜迎十九大呢。村里還有業余歌舞隊?我十分驚詫。一陣陣熱烈的掌聲響起,會議室頓時沸騰起來,此刻,我的心亦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