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這個季節該挖紅薯了吧?記得有一段時間因待崗而經濟拮據,就從老家拿了紅薯來做飯。這種簡單樸素的生活沒有使人頹廢痛苦,反而使內心變得輕松快樂起來。當紅薯的收獲季節來臨,隔著城市的高樓大廈那種惦念之情開始滋長起來。
記得我兒時是生活在八十年代初期,雖然國家已經實行包產到戶,家家戶戶都分到了土地不會再餓肚子,但是我們村里缺水,多以旱地為主,因此在我們的飯食中最常見的就是紅薯、玉米面,不僅人吃這個,連家里的豬,狗等家禽也吃這個。那時候我們是多么仇視紅薯啊!因為生活的貧困而仇視它們。我們家唯一吃紅薯吃出感情來的人是我爸。紅薯是勞動人民的本色,這是我爸常說的一句話。是啊!紅薯雖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食材,但養活了多少人啊,又支撐著人們度過了多少缺糧少錢的歲月。因此,我爸那一輩人是愛它們的,因為它們是勞動人民艱苦樸素的本色象征。
八十年代后期,我家把門前平坦的旱地改成了水田,鄰居也有這樣做的。村里改的水田里的收成全仰仗一口小池塘里的蓄水和老天恩賜的雨水。水稻的種植面積增加了,于是紅薯不再是三餐的主角,它們與米搭檔成了我們的盤中餐。但是我們仍舊嫌棄它的粗陋和膩人的甜、面口感。每次都把它們堆到爸的碗里,記得爸爸總忘不了說一句:“你們還不吃紅薯,它是勞動人民的本色嘞!”
到了九十年代,我們長大了,讀書考學使我們走出了農村,自然不再常吃紅薯了,只有家里的老父親對它念念不忘,我猜想對我爸而言,吃紅薯一開始僅僅為了充饑才食之,因為它畢竟是粗糧,產量高,也不金貴。但是一種食物吃得久了就會慢慢地由厭惡抵觸轉為接納和習慣,繼而成為一種嗜好;這就像我讀衛校時在食堂吃魔芋的經歷一樣。因此才會出現我們搬離老家很長時間里我爸還懷念他所熱愛的紅薯,甚至還要買紅薯來吃。
我到中年時已是二十一世紀了,紅薯已經淡出了我們的生活,要想吃還要花錢去買,或者向鄉里的親戚討要。紅薯作為一種粗糧針對人們那大魚大肉膩壞了的腸胃又大顯起神威來。它們作為保健食材與米搭配,與肉搭配,與蔬菜水果搭配,它們不再屈就于人們所嫌棄甚至仇視的粗鄙地位。人們走出老遠又懷念起源頭來了。當我們由紅薯野菜的時代跌跌撞撞走到大魚大肉營養過剩的時代,如今再追溯那野菜,那紅薯真是倍感親切和激動的。
紅薯幾經跌宕起伏仍舊是我們無法舍棄的忠實伙伴,你念不念它,它都在那兒保持著勞動人民的本色。紅薯作為一種粗糧可以凈化我們的腸胃于健康有益。時常緬懷那些吃紅薯野菜的歲月又何嘗不是對我們精神上的一種凈化啊!
寫于2017年10月21日